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延河岸滩柳依依

来源: 中东文学城 时间:2021-07-07

延河岸滩柳依依

从小生活在延河两岸,和岸滩上的柳树做了几十年的邻居,每天进出村子都会和柳树打招呼,早晨送我去地里劳作,晚上迎我回家休息,寒来暑往,年复一年,似乎有着某种说不清白的缘分。

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,每天来往在路上,都会看见延河岸滩里的柳树向我挥手问好致意。这些柳树,从村前的延河岸边一直延伸到村子小学前,就像站着一排排雄赳赳气昂昂的队列一般,风景着实让人喜欢。暮春时分,乍暖还寒的风儿吹佛着柳絮,漫天飞舞,宛如飘璇在空中的雪花,白绒绒的煞是好看。看着这一美景,仿佛置身于漫天飞舞的寒雪天地里一般,张开双臂,仰起脸面,迎接着这些白绒绒的飞花,心情特别的惬意。

这一景象,大都是在阳春三月间,清明节前后才会有的。但是,我们农村人似乎是欣赏不了这柳絮纷飞的风光盛景,或者说是农人们忙碌着春耕纯种,根本无暇理会这一美好的景致。然而,我们这些处于不懂生活艰难的碎娃娃们,却快活的如同小鸟一般,叽叽哇哇地欢叫着,张开双臂,在飘飞的柳絮下,跳跃着、奔跑着扑抓那满天飞地白格绒绒的柳絮玩乐……

渐渐长大了后,也就把小时的顽劣脾性被生活给磨淡了,但每每看着延河岸滩里那一排排、一棵棵如同老人一般老态龙钟的柳树,仿佛就像看到的是饱经风霜的家族,是那么的深沉,是那么的睿智。那时,我不知道,它们历经了多少年的沉浮,却仍然是屹立不倒地竖立在延河岸滩上,见证着延河两岸四季的轮回变换,见证着世事的沧桑与蹉跎,更是守护着居住在岸上祖祖辈辈的人们。

虽然说不清这些柳树生长在这里有多少年,但是,我想它们已是传承了千百年之久的。在过往的潮流中,这些柳树一朝又一朝的演变,一代又一代的轮回,使延河岸滩里的这些柳树经历过无数的繁华与沧桑。如今,虽说物是早已人非,但唯有延河岸滩里这一排排一棵棵的柳树风姿依旧,一起流传的还有那脍炙人口的信天游。虽然比不上关中的灞柳让文人骚客不惜笔墨地赞美,以及万千的游客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地观赏,但在我们村的人们心里,可谓是*不朽的。

尽管说,延河岸滩上这些柳树得不到更多人的赞美和观赏,但是多少年来,柳树依旧是柳树,依旧为那一隅增添着自己的一份绿。当然,它们早已习惯了这种默默地生活,不奢望那些虚拟的赞声,更不会热衷于花落谁家的虚名,只是漫看花开花落、云卷云舒的变换更递,以及它们周围人们的生活逐步走向富裕。

倘若时间能够像卷轴一样卷向从前,延河岸滩上应该聚满了戏耍的碎脑娃娃们,或者是送别走西口拼搏揽工的人,依依不舍的嬉闹场景,或者是浓情依依、含泪惜别的场景。如今,却既没有了孩童雀跃嬉闹,也没有了执手相看泪眼,以及无语凝噎的情景。如果蹲下身掬一捧延河的水尝一尝,虽已失去了往年的甜润,又是浑浊而咸涩的,但是,要晓得,这水里不知饱含着多少惜别的眼泪水。延河水经久不断,或许是蕴含着无尽的思念才能够这么源远流长、奔腾不息。我到现在都难以想象得出当时的人们对延河水的感觉,究竟是伤心断肠地,还是突然间重逢的喜悦伊甸园。但是,从延河岸滩里的柳树来看,更多的应该是在煎熬与愁绪中的期待,柳树依依,枝条随风摇摇摆摆,像是挥舞着手臂,盼望着漂泊在天涯的游子平安归来。

每当傍晚,带着满身的疲累,从地里往村子里走时,路径延河河岸,阵阵的晚风浮动着柳树枝条,似乎在轻弹慢唱着《庄稼汉》的信天游,凄婉悲壮,既声声动人心弦,又让人陡增豪情。延河依旧,岸滩上的柳树依旧,但延河岸滩柳树下送别的情形早已经成了遥遥远远的故事。在信息和交通发达而便利的今天,距离已经不再是望眼欲穿、望断秋水仍难相见的问题了,只是不知道如今还有多少人有此种情怀,把一杯水酒,唱段《走西口》于延河岸滩上。

延河岸边,芳草盈盈,晚风拂柳如同婉转的唢呐声,夕阳红着半边脸悬挂在西山圪梁梁上,真乃“天之涯,地之角,知交半零落,一壶浊酒尽余欢,今宵别梦寒。”哦,朋友,倘若你在某个午夜之际,梦中突然惊醒的那瞬间,就会使你伤感得泪流满面。那么,远在异地他乡的你,是否晓得,汩汩的延河期待着故人归,即使数九寒天的夜晚里,没有水酒,没有清淡的茶水,只有延河岸滩上的柳树依旧向你招着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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