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导读】:班主任的话很简短,却如一座山般压在我心头,让我喘不过气。他用了“早恋”这个当时我们都引以为耻的敏感词,并将我的地理测试成绩引为教训,很后让我回去找个同学调下座位。
十四岁那年,整个初二(1)班的同学都说我喜欢王小雪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王小雪,可我知道我喜欢跟王小雪呆在一起。
王小雪不是那种说话轻声细语、笑不露齿的女孩,她总是笑得前仰后合,并且从不用手掩口,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。
“你这样很吓人,看过恐怖片么,就是里面张嘴吸血的吸血鬼形象。”一次上语文自修课时,我“诚恳”地向王小雪指出了这点。“啪”,我话音还未落,王小雪已经拿起我的语文书盖在了我头上。
我和王小雪坐了一个月的同桌。每天看她总有那么多理由开心地笑,心里也莫名地跟着开心。她不高兴时会对我发脾气。我的胳膊超线放到她那边了,我把她的橡皮或书碰掉地上了,都能成为她生我气的理由。这样的时候,我只有认真地听着她抱怨,小心地说对不起。
当然,王小雪也并不总是这样蛮不讲理的。
我的座位在靠近走道的一侧,王小雪的在里面。有次,我正趴在桌上睡午觉。王小雪来了便走到前排,从桌下钻回她的座位。同学的哄堂大笑将我吵醒,我睡眼朦胧地看到王小雪从桌下钻出坐在她的凳子上。我问她为什么不叫醒我,她大大咧咧地说“猪睡得正香,怕叫不醒呀”。
下雪的时候我感冒了,咳嗽得几乎不能正常说话。我感冒从不吃药,王小雪从家里带来药,逼迫我吃下去。课间休息时,王小雪拿着我的茶杯下楼去学校水房给我接热水。我站在窗口看到王小雪双手捧着茶杯小心翼翼地走在校园里,一片片雪花如碎裂的花瓣轻轻地落在她的身上。地上很滑,我真害怕她一不小心摔着。王小雪回来了,头发和眉毛上都是雪,又惹来全班同学的哄堂大笑。我接过王小雪递过来的杯子,看她用手拂掉身上的雪,手中杯子的热量一直传递到心里,好温暖,也有点心疼。
那次地理小测验我因为生着病做得很差,和王小雪打赌说不会及格。结果,我很“幸运”地考了59分,王小雪表示愿赌服输,请我吃瓜子。
那天下午,正当我和王小雪一起磕着她用两毛钱买来的散装瓜子时,班主任找我出去谈了话。
班主任的话很简短,却如一座山般压在我心头,让我喘不过气。他用了“早恋”这个当时我们都引以为耻的敏感词,并将我的地理测试成绩引为教训,很后让我回去找个同学调下座位。
回到教室我没告诉王小雪,我不想告诉她,我想过些天老师就会淡忘这件事,只要我下次考好一点老师也不会再提这件事。
然而过了两天,班主任没提,坐在教室后排的一个女生却提出要和我调座位。她说她眼睛近视,看不清黑板。我表示了反对后,她便一脸嘲讽地说我舍不得王小雪。我很轻易地就为她的这种“小伎俩”所击败,同意了。
王小雪不知道这些,她只知道我不顾她生气的表情连句话都没说就头也不回地走了,将自己的书一股脑搬到了后排。
王小雪哭了,那是我*一次见王小雪哭,上历史课时,她很伤心地坐在那个前排靠墙的角落里偷偷地哭泣。她冰冷的泪水一滴一滴如珍珠般落下,打湿了她桌上的历史课本,也打湿了我的心。
那时已到期末,我每天静静地坐在后排望着王小雪的背影发呆,感觉应该去向她解释点什么,却又不知道也不好意思说什么。有时王小雪扭头似乎是不经意的一瞥,吓得我赶快低头装做看书。她那包含着某种幽怨的眼神如利剑般刺痛了我,让我不敢与之对视。
期末考试完了,寒假里我整理着一学期的书准备放起来。不经意间拿起语文课本,翻开封面,看到雇页上我自己写的名字下面有一行写得很大的英文:Ihateyou!
我认得那是王小雪的字,心头好像突然被什么击中了似的,很疼很疼。
第二学期开学到校我便得知了王小雪转学的消息,自那以后也再没有见过她。
那年春天,窗外的柳絮很肆意地弥漫了整个天空,有的甚至飘进教室,在日光灯棒下轻扬地舞动着,而后缓缓地落地。
我依然坐在后排,望着王小雪坐过的那个坐位出神。那儿坐着个长得很好看,总是低着头学习的文静女孩。同学发现了又起哄说我喜欢那个女孩,我笑嘻嘻地说:是呀,是呀,关你们什么事!
说完之后,王小雪的影子浮现在我的脑海中,一种淡淡的忧伤在心底蔓延开来。
很多年后,每次我想起王小雪,总感觉她就如童话里的一个精灵般,轻易地给人带去快乐和忧伤,却又转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--任谁也寻找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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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责任编辑:月华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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