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,一直在南方的江湖间从容地游着。
水里生着芙蓉,岸边生着薜荔。芙蓉蔓延到天边,似乎长到了对岸,抢走了艾草的领地。鱼不用游那么远,它知道对岸的芙蓉也一样,粉红的花朵和碧绿的叶子。清晨芙蓉的叶子稍稍倾侧,露珠从叶子边缘滑下来,有时会落到鱼儿的额头上。
薜荔喜欢把自己的倩影印在水里,曲曲折折的藤蔓把这水面变成了迷宫,鱼儿一钻进去似乎就绕不出来了。绕不出来时就静静地待在那里吧,影子沉淀在河底的石头上。此时,一尾鱼只是一片落叶,忘却了这张困住自己的网,也忘却了头顶那颗抛弃自己的大树。
于是鱼从薜荔网里缓缓游出来,跟随那支浮动的桨,在苇草丛中穿行。船头立着渔父,须眉交白,被发揄袂。水波渐渐远逝,橹音消散后,身后那个稽首的智者离去了。
鱼在江湖间自由穿行,时而栖息在沅湘之间,时而栖息在云梦之泽。雨季来临的时候云梦泽水流湍急,它就游到沅水、湘水去;旱季的时候云梦泽里水草丰美,它又从沅水、湘水游回云梦泽。是啊,江湖之间本没有归宿,又何谈相忘呢?
那年在云梦泽,它又见到了那个须眉交白的渔父。他和一个人在交谈,那个人颜色憔悴,形容枯槁。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,渔父依然划着船离开了。伴着混杂的橹音,渔歌响起:“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吾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吾足。”
后来,汨罗江上有人抱石投江了,据说那个人也是颜色枯槁,形容憔悴。接着鱼群传来消息,汨罗江里有各种各样的糯米团。鱼儿游向汨罗江,水面有龙舟在搜寻那个投水人,不断有糯米团投下来。翠绿的箬叶上缠着五色的丝线,里面包裹着醇香的糯米。江水里浸润着箬叶和糯米的香味,鱼儿可以在此饱餐一顿。
鱼儿很终忘了自己在江湖间穿行了多少次,没有采到岸上的芙蓉,也没有摘到水里的薜荔。沅湘云梦间,风物依旧。悬浮在水中,看自己的影子沉淀在水底的石头上,一点儿也不会随水波晃动。清晨会有鸟儿落在薜荔藤上,晃乱了薜荔网,鱼儿便昏昏醒来。
鱼儿又游到沧浪,岸边的柳树下那个渔父正蹲在石头上,在洗着他的头巾。沧浪之水清灵,楚竹的翠色随着云朵渗进了水里,水流似乎是由层层竹叶堆起来的,不见发端,不见终极。
夜幕西岩上有篝火闪烁,楚竹的气味在江面扩散。清晨鱼儿从芙蓉叶下醒来,火光消散,不见了渔父和他的船。鱼儿静默着,远方橹音传来,欸乃一声,渔歌响起,依然是“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吾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吾足”。
竹叶堆积而成的沧浪水,从天边缓缓流淌而来;西岩上白云低垂,追逐着那个不知所以的传说。
鱼,依然在南方的江湖里从容地游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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