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站上的幌旗人
上世纪六十年代,我爸爸是镇上火车站里一名运转值班员。当地人都称他-幌旗人。
爸爸大高个,厚嘴唇,高鼻梁,黑黑眉毛下一双大眼睛,说起话来一说一笑,镇上人都说他忠厚老实。
每天,爸爸穿着一身藏蓝色铁路服,戴大檐帽,手持红黄旗提着红绿灯上下班。在小站里除了站长、售票员、爸爸三人着装,别人没有,可招人羡慕,上下车人都说爸爸是红灯记里的李玉和。
听爷爷说,爸爸读书好,初中毕业经远房表叔介绍,考入了铁路学校。咱老王家祖辈没有在铁路部门工作的,你算脱离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。爸爸被分配到镇上火车站工作。别人去干扳道岔工,维修线路信号灯,唯独他学的计划调度专业。刚开始,总看见爸爸下了班,吃完饭就抱着书本学,在小本上密密麻麻记。还不断念叨背单词。
“你都念完三年书,还不够用啊。”妈妈在一旁唠叨着。
“哎,你不知道,我这工作重要,火车都得通过这里。”爸爸指了指脑袋说。第三个年头,爸爸笑说,我晋升车站的运转值班员了。
“不就是一个幌旗的。”妈妈逗乐说。
“老婆,咱土生土长的,还穿上了铁路服,偷着乐吧!”爸爸拎着饭盒走了。
放学了,我跑到爸爸的值班室,看见爸爸在列车运行图上指指点点,不时接着闪着红灯信电话,总是听着“报告xx车次,xx次预告,xx次到站。”很有“规律”说着铁路术语,不断重复着简单的词语,尽管值班室里就爸爸一个人,但他和军人一样严肃认真,边操作边喊话。我站在一边,默默看着,不敢吭一声。
接完电话,爸爸又填写《行车日志》,接受预告,这时才走出值班室,很威武站在站台上接车,开放信号,目送列车出站。爸爸说:“幌旗要有眼功,聚中注意力看车,二要忍住听力,火车再震动,也要贯着听;三要呼口令,始终喊口令不倒。”赶上刮风下雨,冬天飘着雪花砸在脸上,爸爸接车都是一动不动,像一座雕塑站在火车旁。
我好奇站在拦杆外,看着夕阳中的爸爸,问:“您晃动手中的灯画圈,这是什么意思。”爸爸说:“绿灯,示意让司机开车。其它颜色转动方向,表示过标、互检。”这红绿黄三种信号这么重要啊!我暗竖大拇指。
铁路24个小时运转,爸爸的工作就是换班,一个月要轮换经历八个白班和八个夜班,每个班长达12小时,一班分秒不差,特别赶上夜班都打提前量。时间久了形成了雷打不动的规矩。有一年爸爸跟妈妈商量:“老婆啊,我这工作特殊,天天上夜班,为了不影响孩子们休息,咱就在下院盖一间小房。”从那以后,爸爸和妈妈住在下屋,准点值班。
妈妈对爸爸晃旗工作很理解,看见爸爸冬天里接车寒风刺骨,妈妈特意做了件棉背心。爸爸饭盒里总有鸡蛋菜。妈妈说:“爸爸费眼睛,关系一车人的生命。”
我们镇上不光停靠客车,货运也很忙。值班室要告知,货列几点到,几点几分开出,装卸队必须在指令时间内完成。一年,八月份车到站下起雨,雨越下越大,赶上值班装卸队缺了两个人,爸爸跑过站台一看,装卸工干活人手不够,急忙脱了外衣和装卸工一起背大包。
“老王,你的工资。”装卸队会计风风火火把一包钱塞在老王手了。
“啊!必有时,老王值班服都不换,就忙背大包去了,原来他挣两份工资呀!”站里人议论。
“你啊,工资袋从衣兜里掉出来,都不知道。还叫人送来”老婆数叨着。
那年代,有事或在城里上班人,才能坐火车。爸爸在车站虽然是个幌旗的,但在人们心中他就是一个“官”,谁家出门有困难,他都肯帮忙。
镇上有一家女儿得了急性脑出血,需要马上去市医院。人抬到车站,又没停站车。爸爸做了紧急事件预报单,向铁路局求援,病人上了专货尾车,得到了及时医救。
全国铁路大提速后,爸爸退休了,每当说起车站事,他就拿出那面红黄旗,一遍又一遍说,“我是火车站上的幌旗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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